额度分配、产权界定、申报登记、许可证发放、奖惩制度、审查监督……围绕碳排放权交易丝丝入扣的各个环节组成了一幅巨大拼图。政府、企业等交易主体都在为这幅拼图贡献一块块“拼板”。
现在，国际会计师事务所也来了。
7月4日，毕马威与碳排放权登记结算（武汉）有限公司（下称“中碳登”）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
毕马威中国环境、社会和治理（ESG）主管合伙人林伟独家回应华尔街见闻称：“两家的合作将是多维度和深入的，第一阶段的合作聚焦在战略咨询、风险管理和信息化建设三个方面。”
据悉，2021年5月生态环境部就碳市场建设中的登记、交易和结算三项制度规则发布了三个重磅文件，同时将碳配额登记系统落地武汉。
负责处理各地交易所传输数据的中碳登，为判断碳排放配额归属提供最终依据。相对于参与主体众多的碳交易拼图而言，其角色更贴近于底层承接的“桌板”。
毕马威的加入试图让这块“桌板”更加结实。很显然，这是打造出华美而坚固的整幅“碳”拼图的核心步骤。
透明底色
“碳市场高效运行的基础是建立一个碳排放核算体系，碳排放总量目标的设定、碳排放配额的分配，以及排放单位的履约等交易体系的运转环节，都是依赖于碳排放数据的真实和可靠。”林伟对华尔街见闻表示。
一位曾参与国家碳市场前期调研项目的研究人士也告诉华尔街见闻，登记和结算系统成熟与否，直接决定了碳交易的底色是否透明。
“学界很早就呼吁建立一个可信数据库，因为碳排放权的交易不是普通商品交易，而是针对环境容量资源限量使用权的交易，要先由政府确定各个企业温室气体的排放总量，完成初始分配后，企业再自由进行排放权交易，没有一个足够完善的注册、登记和结算系统，无法避免重复出售额度的可能性，造成整个市场作用的失效。”该人士如是分析。
从制度要素看，碳交易体系的几个关键要素都与中碳登的功能相关。
上述人士告诉华尔街见闻，注册、登记和结算是碳交易体系中的核心支撑系统，“这个系统是和报送系统相连接的，当审核一家控排企业是否履约时，需要依赖系统中账户上缴和经过核查确认的与排放量相等的碳单位数据，同时，它还和交易系统连接，每一笔交易完成后都要在系统中进行交割登记。”
不过，基于对国际政策长期的跟踪观察，林伟指出，尽管重要如斯，目前国内还缺少国际碳市场主流的MRV体系，即监测（Monitoring）、报告（Reporting）与核查（Verification），“只有尽快完善碳排放数据MRV相关的技术规范，才能减少模糊空间，杜绝数据造假和真正提升数据的质量。”
经验之谈
在业内人士看来，寻求国际视野的战略支持，正是中碳登这样的国内碳交易数据中枢与毕马威这样的全球性组织合作的意义之一。
据悉，包括环境议题在内的ESG方面，毕马威早已开发了六大板块的服务方案，其中，在服务列项中，来自ESG计量和报告、ESG鉴证两项服务的专业经验，都可以助力构建碳交易数据的透明底色。
“披露标准不一、信息获取不全和数据分析能力不足其实是企业和机构共同面临的痛点。”林伟告诉华尔街见闻，在过去的应用中，ESG报告和计量服务就是通过协助客户选择和采用最佳方法、工具和框架，更好地跟踪、计量和报告ESG绩效。
华尔街见闻还从国际内部审计师协会（IIA）了解到，鉴证服务主要也是在信息流动的中间环节发挥关键的监督和审查作用。
在会计师事务所传统业务同质化的环境下，中碳登选择毕马威作为战略合作伙伴是出于对其ESG相关工作经验的信赖。
据林伟介绍，毕马威中国已经建成了一支由30多位专职合伙人、总监组成的跨职能部门领导团队，“自去年10月启动ESG倡议以来，随着更多人才的加入，ESG服务团队已经增加到300多个人了。”
“我们的国际气候及可持续发展团队也是国际可持续发展顶层设计的领导者，曾参与GRI可持续发展报告标准的制定，合著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行业矩阵》、参与温室气体议定书企业标准的制定，也是众多ESG及可持续发展顶层设计组织的成员，比如SBTi、TCFD、SASB等。”林伟对华尔街见闻表示。
挑战与“外援”
世界经济论坛此前发布的风险报告称，按发生的可能性排列，前五大风险均为与环境相关的风险，包括气候问题应对失败、极端天气及水资源危机等。而气候变化对世界的影响将比新冠疫情更长，这也意味着气候变化对企业的影响更加深远。
风险压力下，中国展现出速度和体量上的极大优势。华尔街见闻了解到，尽管2021年7月才正式启动全国碳排放权交易，但已经纳入发电行业重点排放单位2162家，覆盖约45亿吨二氧化碳排放量，一跃超越欧盟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碳市场。
然而，这个庞然大物的精细化发展依然还面对诸多挑战。
全国碳交易市场目前只包含免费分配的碳排放配额（CEA）的现货交易，核证自愿减排量（CCER）交易与抵扣机制尚未明确，碳期货、碳期权等碳金融衍生品尚未推出。
“产品的单一性限制了市场的活跃度，碳交易的价格调控机制尚未充分形成，碳交易价格对企业的减排刺激还比较小。”林伟对华尔街见闻坦言，“再比如说配额供给宽松、市场交易主体以履约为主要目的，价格预期较高等因素导致了市场流动性不足，不利于碳减排的价值发现，也不利于调动社会各界参与碳减排的积极性。”
据悉，欧盟碳市场2019年配额交易量是配额总量的3.59倍，反观中国碳市场虽然覆盖的碳排放规模是欧盟的2倍之多，第一个履约周期的配额交易量却仅占配额总量的60%左右，交易量并不乐观。
“外援”毕马威已经拥有并实践一套完整的ESG内部审计方法论，从可持续发展风险、政策与程序、文化与意识、高层监督的定义层面，覆盖包含工具与数据、审计的执行层面，再延伸到报告、问题管理与调查的监测层面。
在过去的实践中，依据这套方法，毕马威的作用不仅仅局限于识别风险，还在问题根源、潜在风险管理策略和预防控制等战略领域发挥价值。
“所以这次展开合作后，我们也会协助客户制定产品战略，帮助了解、量化和管理气候变化相关的风险和机遇，依托国际网络的优势，我们还可以为中碳登提供碳核查、碳定价、碳市场等方面的国际最新前沿理论和实践方案。”林伟告诉华尔街见闻：“风险管理方面，我们也会协助中碳登建立更完善的风险管控体系，更好的识别、管理和应对合规风险及其他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