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gos爆仓,让一众华尔街大投行的软肋完全暴露出来,其中受伤最重的,就是瑞信。
近两年来,瑞信风波不断。
此前,瑞信的管理层已因供应链金融公司Greensill倒闭压力倍增。瑞信在本月早些时候关闭了其持有Greensill债券的100亿美元供应链金融基金,并对其资产管理部门进行了整顿,以缓解外界对其质疑。
由于Greensill事件,监管层已要求瑞信持有更多资本,彼时其表示该事件不会影响股票回购计划。彭博称,这两起事件将引起对瑞信严格的监管审查。
与此同时,瑞信是今年SPACs热潮中最大的承销商之一,而这一热潮已受到美国监管机构密切关注。分析人士表示,SPACs可能为瑞信带来10%的利润,但一旦货币宽松的浪潮退去,瑞信又将面临多大的风险?
再往前,则是闹了整整半年的瑞信“间谍门”,最终发酵成瑞信管理层的全面洗牌。
这么多的风波,市场担忧的是瑞信的风控部门,到底有没有能力做好风险控制?
风控不敢说“不”
英格兰银行前风险主管Benedict Roth说:
对单个实体,尤其是低档实体,进行巨额风险敞口完全违背了如何管理风险的每条原则。
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瑞士信贷的六名现任和前任经理均表示,该银行重视的是提拔销售人员和技术专家,而对风险专业人员置之不理,哪怕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也会被很快压制,这造成瑞信在交易时敏感度不够。
一位前高管说:
感觉瑞信的风控有些迟钝。瑞士信贷一直在与鲨鱼共舞,但要以私人银行业的思维方式来做业务,这样一来,瑞信被毁也就不可避免了。
只要聪明,就一定能胜任一切工作吗?
争议的中心是首席风险与合规官Lara Warner,她在4月6日已经被罢免。她曾是雷曼兄弟公司的前证券分析师,于2002年加入瑞士信贷,负责有线电视和电信行业的研究和分析。
在前首席执行官Tidjane Thiam在2015年任命她的首席合规和法规事务官之前,这位澳大利亚裔美国双重公民升任了瑞信的财务总监。
瑞士信贷董事会主席Urs Rohner和Thiam怀着这样的心态:即使没有经验,只要这个人足够聪明,他就能胜任一切工作。
可是,这种逻辑不适用在风险与合规部门。
Thomas Gottstein接掌瑞信之后,任命Lara Warner接管新成立的全球风险与合规部门——这是两个部门合并而来的新部门。一位接近这位首席执行官的人士说,他这样做是为了节省两个部门重复的技术和运营成本,该行每年在这两个部门上花费约五亿美元。
一位与该银行关系密切的人士表示,Warner认为,该银行的全球风险职能不应被看作是“学术象牙塔”,因为风控部门可能“使业务失控”。她雄心勃勃地把这个部门变得更符合自己的职业理想,而不是一个死板的、学究们组成的部门。
据英国金融时报,在过去的五年中,Warner和其他高管敦促风险和合规部门“更加商业化”,并与前台交易员“保持一致”。
她以身作则。去年10月,Warner个人否决了风险管理人员的建议,他们警告不要在私人筹款之前向Greensill提供1.6亿美元的过渡性贷款。现在这笔贷款已经违约。
Warner还从瑞士信贷风险部门撤职了20多名高级经理。这些经验丰富的风控专家迅速成为其他投行们竞相争抢的对象,他们的下家包括瑞银、Jefferies、渣打银行和港交所等。
消息人士说:
当Warner裁撤掉这么多人的时候,团队会有恐惧感,风控部门也不敢再对交易员们说“不”。
去年,Warner通过制度来折损瑞信更多的风控能力。之前,瑞信的部分市场风控职能由一个独立的中央风控团队负责,改革之后,他们的汇报对象变成了前台的技术部门主管。
一位瑞信内部人士说,虽然其他一些银行也使用这种模式,但“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灾难,风险控制失去了独立性。”
不只是Warner
瑞士信贷亚洲区负责人Helman Sitohang是Greensill事件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Sitohang是一位有背景的投资银行家,吸引了该行在该地区最赚钱的客户,其中包括一系列印尼大亨。他还将瑞信和日本软银牵线搭桥,软银旗下的愿景基金是Greensill的重要支持者。
与他密切合作的人说:
他是个推销员。他在和客户谈判时,从不考虑风险。
英国《金融时报》透露,软银正在利用瑞士信贷的Greensill相关供应链金融基金将数亿美元的资金转给其所拥有的陷入困境的公司。在此之后,Sitohang要求Greensill进行2020年夏季审查。
瑞士信贷错过了许多避免灾难的机会。两名接近该项目的人士表示,2016年,该银行的亚洲业务部门开始构建一种工具,用于估测客户的风险敞口,以寻找存在的风险问题。
该工具被称为“风险360”,主要要发掘借方是否有复杂的企业实体网络掩盖下的财务问题。
该系统得到了瑞士监管机构Finma的积极评价,并计划在全球范围内推广。但是,它被困在数十个其他技术项目背后的“庞大的官僚机构”中,却一无所获。
其中一位说,如果它被更广泛地采用,诸如Greensill和美国主要经纪部门对Archegos的敞口之类的风险将“绝对”会被发现。接近瑞士信贷的另一位人士表示不同意,指出这些事件很大程度上超出了该工具的能力范围,因为该工具依赖于公开可用的信息。
早有先兆
在瑞士信贷对Greensill和Archegos付出代价高昂的失误之前,其实早就有了先兆。
2018年,瑞信因股价暴跌而清仓加拿大鹅,损失了约6000万美元。大约一年后,纽约对冲基金和其主要经纪客户之一——Malachite Capital破产时,该银行损失了约2亿美元。
瑞信的一位前高管说:
这些损失是由于缺乏纪律造成的。
另一位人士说:
在各个层面上,瑞信都存在对风险的不敏感性。作为风险承担者,眼看着出现6000万美元的损失也就算了,之后又损失了2亿美元,却依然对此不闻不问,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